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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10點,這個時候的國中教室,應該上到第3堂課了,位在一片稻田中央的得安學園,剛剛才用廂型車把8個大男孩接來,如果,要從正規的教育體制來看,他們都是在國中階段「學習受挫」,被學校給轉介過來的「逆風少年」,旁人的眼光,會給他們貼上不愛念書的標籤,這裡算是一個,讓他們輟學後繼續完成學業的另類校園。
但想要大家安安穩穩的坐下來聽課,可能和大男孩們的個性有點不和,所以,大家口中的蘇老師、蘇?隆,收起了英文課本,改教大家畫畫。
教師蘇?隆:「別說不會畫,老師是問你說,黑暗中,想到什麼、看到什麼,不會說你會不會畫,你沒有看過晚上嗎?」學生:「沒有,晚上我都在睡。」教師蘇?隆:「晚上在唱卡拉OK啦,沒在唱,那你晚上都在做什麼?」學生:「我在睡覺。」教師蘇?隆:「不然就畫你在睡覺啊。」學生:「我睡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睡。」
今天的主題要畫「黑暗中」,男孩看著白紙,顯然,比起那些還沒動筆的同學,更有意見。
教師蘇?隆:「他會就是跟你打太極拳啊,不然就會跟你耍嘴皮子,怎樣、怎樣,等等各種手段,這個學生,他愈跟你挑釁的話,表示呢,他的病愈重,然後我們也要像看病人一樣,他不但是慢性病人,而且他已經病得比較重,所以你要更發揮更大的愛心。」
蘇?隆當過國中英文老師,也曾經在精神疾病團體教過藝術治療,幾年前退休後,因為宜蘭的好山好水,選在這裡落腳,也利用空閒,到學園當志工,希望能陪這些正規教育體系外的孩子,走過一段。
蘇?隆知道,這些孩子受過挫折,即使嘴巴上不說,心裡還是留有陰影,對人也有許多防衛和遲疑,所以藉著畫畫,了解孩子的情緒和心情,也磨練他們把事情完成的耐心。
教師蘇?隆:「演這齣電影就對了,結果沒半個人看。」學生:「沒啦,我是懶得畫。」教師蘇?隆:「喔,懶得畫人這樣就對了。」
這是蘇?隆教畫過程中,常有的事,但他不希望學生因為課業不如意,就什麼都放棄了。教師蘇?隆:「剛開始他會應付了事啊,畫兩個圓圈啊,不然就是畫幾筆,他說老師我畫完了,那我會告訴他,你還沒有畫完,就像你做一件事一樣,你要把他做完。」
這些話,當然也不是每個大男孩,都聽得進去,蘇?隆教書30多年,練就了磨功,早就不打不罵,不生氣,繼續教。
教師蘇?隆:「那不只是要做完,而且要把他做得好、完美,要達到美的目的,所以在這個過程裡面,不但是訓練他的,讓他主動、積極,而且讓他能夠說把一件事情能夠做好,然後慢慢建立他的信心,我不要再被人家看不起了,也可以把一件事情,做得不但是做好,而且做得很好、很完美,得到別人的稱讚。」
如果,在正規的教育中,這群大男孩,得不到肯定,那蘇?隆的美術課,就會給他們滿滿的讚美,陪他們走過這段,旁人眼中的叛逆青春。
教師蘇?隆:「讚讚讚讚讚、對,這個真的有資格和月亮在一起,再多畫幾顆,和月亮這樣中的。」
雖然,男孩們得到讚美,並沒有太多歡喜的表情,畢竟,上課這兩個字,對他們總帶著些抗拒,不過,一下了課,就不一樣了,課堂上得不到什麼學生回應的蘇老師,下課後,最高興男孩們來跟他稱兄道弟了,剛剛還嚷著不想畫的男孩,已經把坐位搬到他旁邊,一起吃便當,蘇?隆知道,拉近了他和大男孩們的距離,才能有機會,多把孩子導引上正途一些。
下午的農事課,就是另一種訓練,除草、施肥,今天蘇?隆特別找了從這裡畢業的學姊小六,回來當助教,和大家一起分享。
小六:「就是會說,怎麼那麼熱,或者是說,還要出力,就會覺得很煩,然後,可是老師就會很有耐心,就會說,沒關係、慢慢來,或是怎麼樣,然後說,你看(種田)阿伯這麼辛苦,然後,你們就會想說,就會分攤一下。」
18歲的小六,3年前是得安學園的畢業生,國二因為愛玩,就不再到學校上學,當時,蘇?隆也教她畫畫,帶她種菜,小六都聽不進去,甚至還出動了學園的社工,把在外遊蕩的小六,找回來好幾次。
後來,蘇?隆發現小六愛打扮,畫畫剛好能培養小六美感,請學園安排美髮職訓,好讓小六能定下心來學習。小六:「沒有來的話,應該會,因為我以前在讀國中的時候,就是都每天都在睡覺,不然就是翹課,剛開始都是說,我不要畫啦,不然就是說、不然就是,就說我要睡覺,什麼之類的,(蘇老師)他說不要啦,來畫畫啦什麼的,就很有耐心,就是讓我很感動的地方吧。」
小六漸漸明白,蘇老師的要求,就像種菜要先灑下種子,細心灌溉,才能等待收成,也是這段過程,讓小六從中體悟責任感,蘇?隆也終於等到,小六的改變。
小六老闆魏賢文:「一個(國中老師)老師來這邊找她,忽然間看她改變了很多,那她老師也特別請了我們喝了飲料,可能說要她改變那麼多,讓他覺得很驚訝,就是好像忽然間,這個以前的孩子,怎麼會變成這麼乖,一種很驚訝的感覺。」
小六現在的老闆,剛開始也曾經默默觀察著,這個手上有刺青的女孩,偶然,才從她的國中老師那兒知道,她叛逆的過去,跟著蘇老師的教學,從學園畢業後,這位逆風少女,不一樣了,在羅東鎮上一家美容院,是老闆眼中,認真工作的好女孩。 不過,小六的學弟們,目前還在「另一個階段」,天熱,大男孩們待不住,蹲在菜園裡不到10分鐘,紛紛自動逃離現場,蘇?隆不勉強,他希望學生們是自動自發,而且找回自信的學習,繼續帶著男孩們前進下一個教室。 下一堂課,是社區的資源回收站,做資源回收,也是每週一次的課程,男孩們跟著老師,打開工具箱,變得專注起來,敲敲打打是大夥兒有興趣的。
教師蘇?隆:「在他們的情緒的舒發上,因為如果說,在學校的話,會認為是這個有破壞狂,其實,他們都有一點點暴力傾向,然後心中有一些壓抑啊,有一些就利用這個回收的時候,譬如說踩這個寶特瓶啦、踩鐵罐啦,或者用這個榔頭來打擊什麼,這樣的這個抒發。」
在學校,被視為破壞、不能容許的,蘇?隆是用另一個角度教學,他讓大夥兒學習珍惜資源,還能藉機職業訓練。
教師蘇?隆:「所以,我常常給他們一個觀念就是說,你在拆解的過程,不要只想到是把它拆解到,你要去分析說,為什麼這個東西,他的構造是這樣。
好幾個畢業生,就是經過這樣的拆解學習,現在已經有了一技之長,能夠修理水電,其實,剛開始教國中英文的前幾年,蘇?隆也很在乎學生的課業表現,一直到他從高雄調到台北,學校交給他一個全新的班級。
教師蘇?隆:「學校就把每一班,那個『龍頭』啦,每一班的那一些人,把他集合起來這樣,當初,帶他們的時候,接到他們的那個操性成績啊,我嚇了一跳,因為,有差不多、幾乎一半喔,你三年級的操性,給他一百分,他還不及格,他平均起來,還不及格,可是這些小孩,他們其實不是壞小孩,只是不愛唸書,那不愛唸書,因為在家庭又受到輕視,在學校又得不到這個成就感。」
為了讓這班學生能順利畢業,蘇?隆當時向校長提議,用幫學校綠美化,讓班上的孩子,「將功折罪」。教師蘇?隆:「因為,有了這種體驗之後,他們也得到尊重,在學校裡面,他們就比較有信心,就不會被其他的同學或老師,來給他們,所以,後來學校很多的,這一些公共設施、綠美化,他們都有參與。」
最後,這個班級,讓蘇?隆順利帶到畢業,而且還各有所長找到工作,沒有人自我放棄、誤入歧途,蘇?隆現在提起這件事,都覺得那是比好班孩子考上第一志願,還要驕傲。
所以當蘇?隆退休,遇到這群逆風少年,就想用適性教學,陪著這群孩子,走過挫折、找到自己,這3年來蘇?隆和學園的社工與老師們,還設計了很多不一樣的課程,除了烹飪、美髮、維修等職業訓練,像是到安養院探視孤老,替病童餵飯,希望這群孩子,放下挫折、多思考。
教師蘇?隆:「來、接下來,還有、還有,沒下來的。」
放學前的最後一站,蘇?隆帶著大家去了海邊,從崖邊拉著繩索,往海灘走時,蘇?隆其實是想帶著男孩們,體會同心協力、克服困難。
讓海風吹一吹,這些逆風少年,蘇?隆的付出,或許不是那麼快能看到成果,但他等待,陪著男孩們走的這一段風沙過後,會沉澱出美麗的結晶。
文章來源: TVB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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